魏无羡的声音在聂怀桑身后响起,语气里失望和难过让聂怀桑猛地扔了手里的刀。他缓缓转身,却见身后不止魏无羡一人,蓝忘机、蓝曦臣、金光瑶还有调查队的人。
聂怀桑捋了捋自己的刘海,感觉就像被人从头淋了一盆冰水,上头的热血突然就凉了下来,还一路凉到了脚尖,血液流速都冻得缓慢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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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想杀我?”魏无羡看着地上的刀问道。
聂怀桑敢提刀砍“魏无羡”但却有些无法面对他的质问,扭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,语气嘲讽道:“一个中庸对你有非分之想,你很不能接受吧?”
“不,”魏无羡蹙眉道,“在魏氏,向我示好的中庸也很多……”魏无羡顿了顿,蓝忘机握着他的手刚刚猛的加大了力道,让他不解地看了蓝忘机一眼。蓝忘机也意识到捏疼了魏无羡,手上放轻了力道,对魏无羡微微地摇摇头。
聂怀桑眼中微微燃起一丝希望转过头来就看见这一幕,嫉妒又一次升起:“你也只是说说而已,你最后接受的,还不是蓝忘机这个乾元。”
“我和二哥哥在一起是因为他是二哥哥,和他是不是乾元无关,”魏无羡道,“而我不能接受的是你以此为由伤害我身边的人。”
聂怀桑失笑,正欲痛斥那些人的罪有应得,却看见了在门口站着的聂明玦。他默默站在人群之后,眉头紧蹙地看着聂怀桑,眼中是某种预感即将实现的不敢置信和大难临头的惶恐。聂怀桑知道聂明玦一直知道他的本性,恐怕已经猜到他做了什么,他的所作所为若是公之于众,聂氏……
“你这个对家族毫无用处的中庸!”
“怕是还要家族反哺你!”
“你若是害了家族……”
聂父生前一句句斥责再次回荡在他耳边,聂怀桑手指微微抽动,他如今的境遇似乎应验了父亲对他的咒骂。
聂怀桑环视四周,金氏、周氏、莫氏的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,就等着他张口认罪后就扑上来撕咬下聂氏的血肉,就像他们对江氏做的那样。
思及此,聂怀桑忽然莞尔一笑:“你在说什么?我明明是想杀了你,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,怎么是伤害你身边的人?”
魏无羡一愣,不知聂怀桑怎么这样说,转头看向蓝忘机。蓝忘机皱眉,刚要开口,聂怀桑大声笑起来截断了蓝忘机的话:“我真没想到你现在就和蓝忘机在一起了,你们……你们这算婚前苟合吧……”说到这里,聂怀桑眼睛一亮,捡起地上的刀猛地冲向蓝忘机。
蓝忘机一惊拔剑应对,聂怀桑全然不顾避尘,直接扑过去。利刃刺破心脏的感觉和手中刀砍中蓝忘机的感觉,让他歇斯底里地笑起来,濒死前模糊的视线盯着惊慌失措地去查看蓝忘机的魏无羡道:“我杀了蓝忘机。你已然失身于他,以后也不会有人要你了,也算为我一生守……”
那个唯一会对他说中庸也能追求自己的幸福的美好坤泽,终是被他捆住了,聂怀桑含笑着闭上了眼。
魏无羡慌张地扒拉开蓝忘机被砍破的衣服,却发现他外衣之下是一套闪着蓝色微光的软甲,几乎喜极而泣,抬头看见蓝忘机好笑地看着他着急地模样,立刻在他方才被砍的地方锤了两拳。蓝忘机假装被打疼捂住伤处,魏无羡才消了气,再回头看向地上聂怀桑的尸体时,魏无羡一时百感交错。聂怀桑本是他在云深最好的朋友了,如今……
“这,这,这到底是什么情况?”何长老看着聂怀桑的尸体,焦急道,“我家小姐公子到底是不是聂二公子害的?”
“我觉得多半,”一名金氏掌事道,“我记得何小姐被划花了脸。我们大乾元有仇有怨手起刀落,不过是头点地,划脸这种小家子气的行为怎么可能是一个大乾元能干出来的?”
“说话要讲证据。”聂明玦从人群后缓缓走开,“舍弟糊涂,想要攻击蓝二公子和魏公子,死也就算咎由自取,但此事聂氏理亏,事后自会封上赔礼。至于其他……舍弟可至死未曾承认。”
聂明玦身高八尺有余,作风雷厉风行,在百家素有威名,此时站在众人面前,气势逼人,孔武有力,身后背着的霸下更是寒光冷然,显然与拼死一搏,也未能伤及蓝忘机分毫的聂怀桑不一样,聂明玦刀一出,必会死伤一片。如今看向何金二人,隐隐带着杀意。
何长老缩了回去,金掌事也闭嘴低下了头,金光瑶上前一步,对聂明玦歉意一躬。聂明玦才收回视线,带着压迫环视一圈,这才低头看向地上聂怀桑的尸体。他深吸了口气,叫来了聂氏的弟子把聂怀桑的尸体抬走。他再次扫视全场,才跟在后面往外走去,路过蓝曦臣时,蓝曦臣向他微微点头,聂明玦脸上神色稍缓,正欲离开,一道紫光电流劈来,拦截了聂氏弟子的去路。
虞紫鸢沉着脸站在门外,她放开左手,一条长鞭从手上垂下。鞭子极细,正是方才那条紫光电流,如同雷云密布的天边爬过的一道苍雷,被她牢牢握住了一端,攥在手里,显然来者不善,“有没有证据,至少也得查一查才知道,不是聂宗主说一就是一。”
双方对峙之间,蓝曦臣欲上前做和事佬:“既如此,不如让蓝氏弟子搜查一下小竹轩,若无证据也算还怀桑一个……”
虞紫鸢嗤笑一声:“还他什么?清白?方才不是还在提刀砍杀令弟么?泽芜君现在居然说他清白,泽芜君果然与聂宗主是八拜之交。蓝氏弟子我可信不过。”
蓝曦臣顿时哑口无言,先前被聂明玦压了一头的何长老立刻道:“虞夫人既然信不过,那就由金氏和我们何氏弟子……”
虞紫鸢表情不变地把视线移向金光瑶:“金氏也有位三弟呢。”
几番讨论后,由何氏和莫两位受害者家族在小竹轩搜查,却什么都没有找到。
虞紫鸢却咬死聂怀桑脱不了干系,趁机赖掉了不少赔偿。
聂明玦回到聂氏,清理了当初反对他的长老,把聂氏牢牢把控在手。
江氏聂氏各执一词,关系分崩离析,金何莫三家在两边都没有讨到足够的赔偿,仙门百家气氛紧绷,三方时有冲突。
何小姐醒来后因受惊而神志不清。金子轩自然不愿再娶,婚事自然也就黄了,引得何氏不满,金氏附庸的小家族也多有怨言。金氏金子轩受挫,金子勋已死,金光瑶反而大受重用,周旋于百家。
关于云深连环杀人案的真相在仙门民间众说纷纭,有人认为就是江晚吟所为,只是拉了聂氏下水,有人认为江晚吟只是聂怀桑的挡箭牌,更有人认为是云深山中精怪迷惑了仙门弟子。
世人如何猜想完全没有蓝魏两家的婚事如期举行。魏氏千娇百宠的坤泽,送嫁队伍十里红妆,送嫁随行队伍温氏弟子过半。姑苏蓝氏更是解禁十日,流水席宴请百姓同乐。
蓝忘机与蓝曦臣早早地便在彩云镇,两人玉立于码头画舫,等候着送亲的队伍。蓝忘机打发弟子给四周围观百姓洒喜钱。云深弟子得了领,拿着大袋的铜板往外撒,百姓抢的不亦乐乎。
眼前场景热闹非凡,蓝忘机悄悄递给了蓝曦臣一张叠好的纸页。蓝曦臣不解,接过打开一看,握着纸的手轻轻一抖,连忙把东西收回乾坤袋,低声问道:“忘机这是何意?”
蓝忘机依旧看着远方,期盼着迎亲队伍的样子,轻声道:“我求魏婴给我的。”
蓝曦臣眸光闪动,里面情绪变化不明。蓝忘机又道:“这事蓝氏可不能牵扯进去。”
蓝曦臣低下头,惭愧道:“是我缺思量。”
“兄长是没想到聂怀桑会这么疯。”蓝忘机了然道。
蓝曦臣颔首:“我看他平日里挺正常,虽然大哥说了他的病态,我只以为夸张了些。”
“除了兄长和聂宗主,还有别人知道你们的计划吗?”蓝忘机问。
“三弟应是有所察觉,但形势利于他压制金子轩,又可能顾及我们兄弟情分,便也未多言。”蓝曦臣叹息道。
“金光瑶闭嘴是为得了好处,兄长你这般是为了什么?”蓝忘机问道。
蓝曦臣踟躇。
“魏婴来了。”蓝忘机看向远方的眼睛一亮,大步走向红色的队伍。
婚礼盛大,宾客如云,云深不知处也摆上了酒宴。温晁喝得尽兴,一把拉住了三拜后留下招呼宾客的蓝忘机:“没想到啊,蓝氏居然还能让人喝酒!痛快,特别痛快。”
蓝忘机扶了一把明显喝多了的表舅子,让他坐回身边的座位上,但温晁似乎谈性大发,拉着蓝忘机不放手:“蓝忘机你小子厉害啊!我家羡羡两年前看了你的小像就看上了你。”
蓝忘机本欲叫弟子来照顾好自己脱身,听了这话,便在温晁身边坐下,鼓励似的看着温晁。温晁也在云深待过半年,竟然懂了蓝忘机无言之下的意思,拍着他的肩膀说道:“就姑母一本《世家乾元录》里的小像,羡羡就说要嫁你,这把我爹和姑父吓得,哈哈哈,结果千防万防,还是让羡羡借着江晚吟来云深读书了。”
蓝忘机心中一动:“所以江晚吟……”
“江晚吟就是个工具人还不自知,平时拽的二五八万得,”温晁撇撇嘴,“他不看看,羡羡多少人喜欢,怎么能看上他这么个坏脾气的。羡羡那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啊,追求的人多到能填平他们云梦的池塘。谁对他有意思,谁对他好,羡羡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来……”
温晁确实喝多了,又絮絮叨叨地把这些话反反复复说了许多遍,蓝忘机确认他不会说出更多有意义的话了后,便把温晁交给了蓝氏弟子。现在他要去他的新房,好好问问魏婴两年前是怎么回事,还有,做一做终于不用在梦里做的事。
含光君结道后不久,泽芜君宣布闭死关,将宗主一职传于含光君。百家还在纷争不断,金子轩不慎被何氏刺伤了腺体,变成了废乾,被金氏放弃,嫁了出去。金光瑶在内斗中获胜,成了金氏新一任的少宗主。清河聂氏聂宗主突然结道,对象不是某些世家坤泽中庸,而是一名民间男坤,名叫胡谙。
云深不知处冷泉里,魏无羡趴在池边石块上休息,继续之的话题:“兄长他这么做,就不担心子嗣的问题吗?”
“那是他们夫夫的事,”蓝忘机从冷泉中心走过来,“你该操心的是你我的子嗣问题……”